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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22 崩毁的诺言

Chapter22 崩毁的诺言

「爱缇娅!快逃啊——!」我竭力地嘶吼着。

爱缇娅转过身,而在她的面前……是无数条尖锐的长须。接着,那些长须,一条一条穿过了爱缇娅的身体。

「啊……咧?」鲜血瞬间溅满了爱缇娅的全身。

「爱缇娅——!!」我拼尽全力地冲了过去。不过,一切都已经太迟了……长须已经穿透了爱缇娅的胸口和头部,接着怪物将长须收回来,把爱缇娅拉到空中,最后,将爱缇娅整个人活吞。

我呆呆的站在原地,脸上还残留着飞溅下来的血滴。爱缇娅,就这样在我的眼前,被活生生的杀死。

「还给我……把爱缇娅还给我——!」

我发了疯似的怒吼着,冲向了这头可恨的异兽。就在我刚要碰到怪物的时候,我的魔力已经消耗殆尽,狐狸模式也突然被强行解除。怪物将它的身体一甩,我就在半空中,被打飞到远处,滚落在地上。

我想站起来反抗,但是没了狐狸状态的我,就像一个废人一样,倒在地上,连动一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。而怪兽也伸长了身躯,张开了满是锐齿的巨口。

「胡黎——!」似乎是老师的叫喊声,老师挡在了我的前面,两手凝聚魔力,形成两颗黑色的法球,向怪兽发动强力的攻击。只听两声轰鸣,法球正中了怪兽,怪兽发出了一声嘶哑尖锐的悲鸣之后,钻入了地下,消失不见。

「喂!胡黎!没事吧!」

「胡黎!胡黎……」我感觉浑身冰冷,头昏脑涨,最终在众人的呼喊中,失去了知觉……

——

等到我醒来的时候,我已经躺在床上。

「你终于醒了啊。」利昂坐在我的床边,「从那天过去之后,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了。」

我从吃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,只是头还是很疼。之前好像发生了什么事,但是记忆有些模糊。

「我怎么了……之前发生了什么,我有些不记得了……」

「是么。」利昂叹了口气,「我们去到黑魔女森林里,追击了逃走的魔女,在和三头魔犬战斗的时候……」

根据利昂所说的,我努力回想起当时的情景,4个人一起的苦战,还有在那个时候,爱缇娅……

「爱缇娅呢?」

利昂没有说话,默默地摇了摇头。

「呐,我并没有在做梦对吧?」

「嗯。」

「这样啊……」得知了真相的我,叹了口气,让后背靠在了后边的枕头上。「让我静一静吧。」

「我知道,你现在一定很痛苦,其实大家都是一样的。你就好好休息吧,如果有什么事就尽管叫我。」

我点了点头,利昂便走出了我的房间。

乌云遮住了天空,窗外是一片灰色而死寂的景象。从天而降的雨水敲打着我床前的玻璃窗。我感到内心就像被挖了一个大洞一样,仿佛灵魂都已经出窍,整个人就像一具空壳。我躺在床上,举起了我那只空荡荡的手。那串爱缇娅送给我的手链,也已经不知去向,我与爱缇娅之间仅剩的最后一丝连接,也就此截断。

爱缇娅,一个经历了有些灰暗的童年,却依然温柔体贴,阳光开朗充满了活力的女孩子,就在那一个瞬间,远离了这个世界。之前在一起度过的那些快乐的时光,就好比是一个谎言,如此的缥缈,也如此的虚幻。

之前所许下的诺言,要好好保护那个珍视的女孩。但是,在那恐怖的生物面前,我的诺言就如同纸一样,被撕了个粉碎,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我的眼前被杀害,而自己,什么也做不到。我再一次为自己的无能与自满感到无比的懊悔。

现在的其他人都因为爱缇娅的死而伤心难过吧,但是我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悲伤,是因为我失去了悲伤这种情感的缘故吗?而且,与爱缇娅在一起的记忆也变得模糊不清,甚至开始遗忘她的样貌,她的一切……

我爬了起来,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漫步到走廊上。雨,仍然在飘着,我伸出手,让冰冷的雨水打在我的手上。

「喂,你在那里干什么呢,你不休息就这样出来了吗?」

我回头望去,是约书亚。「呵呵,没什么,我只是出来透透气而已。」

「你的脸色很不好啊,真的不回去休息吗?」

「没关系……老子,好得很」我有气无力地回答着。

「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吧!」约书亚生气地说着,「你以为这个世界是很美好的世界吗?不要以为抱着这种随意的心态就能在这里存活下去了!告诉你吧,这个世界还要比你想象中的要残酷多了!像你这种随随便便没能耐又只会说大话的家伙,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你生存的余地!」

「呵呵,是啊……」我低着头,小声地说着。这是事实,我没有任何得言语可以反驳。

「对不起,我说过头了。」约书亚挠了挠头。「要真想为爱缇娅报仇的话,就给我振作起来啊!平时那个狂妄,嚣张的家伙到哪里去了!现在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你!」

「约书亚,够了。」利昂过来制止了约书亚。「他已经很难受了,不要再责备他了,让他一个人安静一会吧。」随后,利昂走了过来,递给我一个精致的小盒子。

「这个是在爱缇娅的房间里找到的,我觉得,你还是拿回去听一听吧……该走了,约书亚」

说完,利昂和约书亚就从我的视线中慢慢地远去……

——

「听说这次的任务,好像进行地不太顺利呢……」维莉卡院长语气沉重地说着。

「一切都是我的责任,我没能保护好我的学生。」

「也不能全怪你,据说你碰到的那个家伙变得不一样了对吧?」

「是他们……」冯凯沉重地说着,「他们……回来了。」

「难道……是他们。」维莉卡院长很是吃惊。

「我知道他们会回来,但是,却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。」维莉卡叹了口气,拿起她桌前的那一张装在相框里的照片,摸了摸玻璃镜面自言自语着:「看来,又要开始了。这次你已经不在了,我们之后,会怎么样呢?我们,还会被幸运的女神所眷顾么……」

维莉卡放下了相框,「那群孩子们的状况现在怎么样了,还有,他呢?」

「现在,他们的心情应该都很糟糕吧。他的话,应该还是老样子吧。」

「听说你在这次的任务中解放了那个力量对吧,身体有什么不适么?」

「还算好吧,本来我是不想用的。」

「不用我说你也知道,那个力量的危险性,以后还是少用点的好。」

「是是。」

维利卡让靠在椅背上,闭上双眼。

「这群孩子总有一天会面对这样的伤痛的,关于他们的事,你就在一旁看着,不要插手,让他们自己去跨越这些痛苦吧。」

「对了,一组缺失了一人,赶紧找人接替吧,让他们修养几天之后就要重新开始任务了,现在的情况可是不容乐观……就是这样了,你就先回去吧。」

「那先告辞了。」

在冯凯走到门口的时候,维莉卡叫住了他。「冯凯啊,你变了呢。自从来到了奥立司托克之后。」

「呵呵,哪儿的话。」冯凯苦笑了一声,「我还是那个我,还是那个无能又软弱的我……」

——

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,我走到了外边,淋着雨漫无目的地开始在学院里游荡。我经过了学院的美食街,今天因为是雨天,整条街上都空荡荡的。我还能想起些许和爱缇娅在庆典那一天还在这里快乐地玩耍着。穿过这条街,来到妖精之树的下面,在这里,我们也留下了十分美好的回忆。

走了不知多久,我又来到了之前和爱缇娅一起来过的伊甸园。在第一天入学的时候,我们就来过这里。在庆典的那天夜里,我也在这里,倾听了爱缇娅的一切,为她承担痛楚。这些片段,就像电影放映机一样断断续续地在我的脑海里回放着。

然而,这些记忆却在我的脑海点一点地消失,那些记忆的片段也逐渐变得模糊不清。

最后,我来到了第一次来到学院时候所登上的那座高塔。站在塔顶,上面的风很大,而且非常的刺骨,但是我现在却什么也感觉不到,或许身体已经失去了知觉,让寒风和雨水无情地击打着我的浑身。

「喂,笨蛋哥哥你在这里干什么!」是胡桃,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全身湿透了的我。「你都被雨淋湿了啦,会生病的啊,你是笨蛋么!」说着,胡桃便把我往里边拉了回去,抽出一条毛巾,踮起脚来擦去我头上的水。

「呐,我听说了……那个姐姐,牺牲了吗?」胡桃很担心地问着我。我没有说话。「抱歉……」胡桃似乎明白了什么,欲言又止。

「不要在这里吹风啦,快点回去,笨蛋哥哥!」胡桃拽着我的手,试图让我离开这里。

「不用了,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吧。」

「这个蠢蛋,再样下去真的会病倒的!本来你现在就很糟糕了,身体会垮掉的诶!」胡桃心切地说道。

见我没有反应,胡桃松开了我的手,后退了几步,做了做姿势,将一只手放在胸前,轻咳几声,说道:

「我伙伴漆黑之魔法使哟,汝在今遭遇了莫大的磨难,在此,曜白之魔法姬为您深感悲切。不过,请伟大的汝振作起来,跨越磨难,重振雄风,来再次崛起,征服世界吧!」

一阵沉默,但是不知为何,我却笑了起来,很机械,也很僵硬。

「你都这么大了,还没有毕业啊。」

胡桃整张脸都红透了,支支吾吾地说着:「还……还不是……为了你!再说了,你不也还没有毕业吗!人家都这样了,别再难过了啦!」

我笑了笑,对胡桃说了声谢谢。胡桃便走上前来,将脸贴在了我打的胸前。「笨蛋,以前在我难过的时候,你不就是这样安慰我的吗……虽然很滑稽,也很蠢,但是每次都能因此而减少痛苦……不要再责备自己了,我都知道的,哥哥为了胡桃已经做出很多了,对那个姐姐也是,这都不怪你……」

看着胡桃,我感到一阵酸楚。

不知不觉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。在我们的年纪都非常小的时候,老妈已经不在,而老爸总是在外浪荡。家里就只有我们两人,而我们也因此被遭受其他同龄孩子的嘲笑和鄙视,其他大人也时不时投来厌恶和怜悯的目光。在这种生活之下,胡桃无法忍受,甚至濒临崩溃。我就像老妈那样,讲了许多魔法的故事,并想了漆黑魔法使和曜白魔法姬这样的设定。

我告诉胡桃,我们是来自异世界的魔法使,没有任何人能够击败我们,我们是最强的最无敌的存在,并且自信的说,无论何时,我都会守候在她的身边。就这样,在这幼稚而又可笑的谎言下,我们还算是健康地成长了下去。

可是,在那个时候因为工作的缘故,都没有办法抽出太多时间和她在一起。在她最伤心,最绝望的时候,我却没能待在她的身边。我一直都很后悔,也感到内疚。

现在爱缇娅也一样,我也没能在最关键的时刻保护她。不管是胡桃还是爱缇娅,我都做了太多对不起她们的事情,我太过于高估自己了,若不是这样,可能她们还不至于受到这么大的伤害吧。

「要是连哥哥你都难过了,连你也绝望了,那谁来安慰胡桃……胡桃又该怎么活下去……哥哥你已经遵守了诺言,所以,求你了,不要再悲伤了。」

我看着贴在胸前的胡桃,感到心里一阵一阵地刺痛。我把手放在了胡桃的头上,「抱歉,让你担心了。还有,谢谢,我觉得好多了……」

在最黑暗的时候,依然有唯一的亮光照亮,温暖着我。虽然微不足道,但足以将我内心的阴霾驱散。

——

因为胡桃的缘故,我的心情稍微回转了一些。回到房间里,我想起了利昂给我的小盒子,似乎是用来进行留声的道具,应该是任务开始前的一个晚上录下来的。找到开关按了下去,传出了爱缇娅的声音。

「啊……啊,稍微测试一下,好了。我叫爱缇娅•罗菲奈斯,是一名奥立司托克学院的学生,当你找到这个的时候,我可能已经死了……啊哈哈,还真是有些悲伤呢。我知道的,在来到这所学院里,就要抱着必死的决心,因为在那之后会出现什么样的危险和可怕的事情,我也不得而知,总之,既然来到这里,我会在哪天死掉,也没什么奇怪的吧,反正,爱缇娅所爱的那些人们,都已经不在了……不过,今后不一样了。在这里,我遇到了大家,大家都很有趣,也非常的友善,他们都对我很好,爱缇娅,真的非常喜欢他们,就像爱缇娅的家人一样……还有,爱缇娅喜欢上了一个人,他的说话方式很奇怪,也很可爱,并且,他分担了我的痛苦,在那天晚上,爱缇娅把一切都告诉了他,他安慰了我,鼓励了我,让我再一次觉得自己有了依靠。爱缇娅真的觉得,能遇见他,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事情了。不过,有点可惜的是,在那天我并没有鼓起勇气说出口,所以今天我就在这里说吧……爱缇娅我,喜欢胡黎,最喜欢了,一直都很喜欢……能喜欢上胡黎,真是太好了……爱缇娅,希望胡黎能多笑一笑,因为我最喜欢的,就是他那少见却很温柔的笑颜。最后,希望胡黎,还有大家能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。嗯……最后结尾该怎么办呢?干脆唱歌好了~」

留声盒子里,传出了爱缇娅甜美的清唱声。

不知不觉中,我的脸上已经被泪水打湿。这是我第一次,真切地感受到了,这一份名为悲伤的情感,锥心,痛苦……因为,在这个世界上,还有人,如此关心着我,爱慕着我。我感到惊喜,因为有人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我;也感到难过,因为,唯一一个关注我的人,就这样离我远去。

「爱缇娅……爱缇……娅,对不起……」我哽咽着,把盒子抱在胸前,任凭泪水不断滴落。

我,一定会活下去,连同爱缇娅的份一起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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